《文茜的世界財經周報》中東危機系列報導:沙烏地阿拉伯等八國與卡達斷交 背後地緣政治與政經關係分析
【卡達以現代阿拉伯文明代言人自居 創立半島電視台得罪海灣國家及皇室 卡達境內有8000人美國駐軍 美國中東最大空軍基地 卡達陷入外交孤立 國務卿提勒森緩頰希望透過對話解決 但川普推特卻稱支持沙國等孤立卡達 並自誇這是自己的外交成果】
以沙烏地阿拉伯和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為首的七個中東國家,趁著齋戒月期間,毫無預警地宣布中止與卡達的外交關係,具體理由是卡達和極端聖戰組織過從甚密,嚴重侵害區域安全和穩定。
「卡達到處染指(恐怖組織),這些作法必須有所改變。我們受夠了。我們一直在為這些激進行動付出代價,不論是在阿拉伯地區國家首都,西方國家首都,甚至伊斯蘭國家首都,我們不停看到恐攻發生,從倫敦、巴黎到其他大城市。」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外長Anwar Gargash。
阿聯外長強調,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懲罰卡達一事沒得商量,更何況美國總統川普也在推特中,為這項外交舉措背書。不論是由科威特或其他國家出面調停,底線就是杜哈當局回到2014年承諾,徹底斷絕和恐怖組織來往。
阿拉伯盟邦間裂痕加深,讓外界不解的是,一介小國卡達,海灣合作理事會(Gulf Cooperation Council)六個成員國之一,彼此同文同種,究竟為何干犯眾怒,和伊斯蘭激進組織打交道,和極端主義、恐怖主義沾上邊,最後落得外交孤兒的下場呢?
「在阿拉伯之春爆發期間,卡達支持埃及穆斯林兄弟會和民主制度,遭到波斯灣國家抗議,這些國家對民主制度感到恐懼,傾向保護王室和維持統治現狀。後來利比亞爆發動亂,卡達實質介入,不只派遣地面部隊和空軍進駐,也對利比亞境內部份反政府武裝份子提供彈藥援助。這是卡達和區域內其他國家產生摩擦的主要原因,此外還因為卡達運用軟實力,透過半島電視台批評中東王室,進而引發爭端。」Capricorn基金經理人Emad Mostague。
卡達人口兩百五十萬。前任國王Sheikh Hamad於1995年掌權後,以現代阿拉伯文明代言人自居,積極透過籌辦新媒體半島電視台,挑戰既有政治秩序和權威,並突顯卡達做為中東外交調停者角色。他的兒子2013年接棒,持續獨立外交路線。
分析指出,在外交上,卡達一方面讓美國設立五角大廈以外的另個中央指揮中心,允許境內駐軍一萬人,並開放空軍基地供美軍使用,以保持雙邊緊密關係。但另一方面,卡達意識到自己和伊朗共享波斯灣天然氣油田的地理現實,採取敦親睦鄰策略,允許德黑蘭當局在杜哈設立中東地區唯一的辦事處。
王室還分散風險,廣交朋友,和以伊朗為首的什葉派勢力,包括埃及穆斯林兄弟會,巴勒斯坦激進組織哈瑪斯、黎巴嫩真主黨、敘利亞努斯拉陣線、甚至阿富汗塔利班,都保持友好態度,以抗衡沙烏地阿拉伯的「霸凌」。
「卡達是個小國,卻一直試著為自己在區域中勾勒一個更大的角色,卡達支持伊斯蘭份子,不論主流伊斯蘭份子或極端伊斯蘭份子皆然。卡達不接受區域內對伊朗的共同敵意,特別是川普訪問沙烏地阿拉伯後,公開以伊朗為敵的政策。其中有兩個面向,一個是建構一個廣泛對抗伊朗的聯盟,另一個是建構一個廣泛對抗伊斯蘭份子的聯盟。卡達決定兩者都不從,走自己的路,才導致了這波危機。」中東問題專家Fawaz Gerges。
2013年埃及政變後,卡達收容流亡穆斯林兄弟會成員,引發埃及軍政府不滿,查禁半島電視台開羅分部並監禁記者。2014年,波斯灣國家宣布對卡達實施外交制裁,重申半島電視台在阿拉伯之春過程中的煽情報導,還指控卡達暗中資助沙國東北部、葉門、巴林、利比亞等地境內親伊朗什葉派分離主義運動,引發各國政局動盪。
今年五月,卡達官方通訊社一篇疑似批評沙國王室的報導,引發沙國不滿,加上卡達向伊朗拍發選舉賀電,成為壓垮卡達的最後一根稻草。雙方關係正式決裂,GCC面臨崩解。
「沙烏地阿拉伯認為他們可將自己主觀的外交意願,強加在卡達身上,希望透過斷交,介入卡達內部事務,直接訴諸卡達人民。我們拒絕接受,也對GCC未來劃下一個大問號。」卡達外長Al Thani。
除了長期路線衝突,英國金融時報揭露,雙方決裂的近因,其實是卡達金援極端主義背後,還涉及了一樁罕為人知的綁架案。知情人士指出,卡達王室二十六名成員在伊拉克南部遭到挾持,政府為了營救人質,逕自付出十億美元贖金給至少兩個聖戰組織,據信其中一個是蓋達組織敘利亞分部,另一個就是伊朗國安人員。
這個消息坐實了中東國家長久以來對伊朗的指控,以及對卡達的懷疑。卡達方面否認這項傳聞,還表示,沙烏地阿拉伯在手指別人之時,也該想到自己也曾一手養大了犯下九一一恐攻事件的賓拉登。
「阿拉伯世界的衝突一個接一個,不論有沒有卡達事件都一樣。源頭並非卡達,而是阿拉伯世界自身的困境、阿拉伯世界內部的不公不義、以及阿拉伯世界的獨裁統治。阿拉伯世界缺乏處理歧見、處理個別差異、處理多數,從事意見交流和辯論的能力。」科威特大學教授Shafeeq Ghabra。
2017年六月五日,是中東六日戰爭五十周年紀念日。但區域強權沒有緬懷行程,還把砲火對準了自己人。中東地緣政治爆發大地震,也牽動美軍在當地的部署,美國如何善後,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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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之春過程 在 解鎖地球 Unlock the Earth / 旅行、歷史、文化 Podcast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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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邀請到我追蹤多年的粉專「蹲點阿拉伯」的奇慈飛來跟大家聊阿拉伯,真的是我好興奮我好興奮呀。
奇慈飛身為解鎖地球來賓的大系「政大阿拉伯語系」校友,果然如同其他學長姐學弟妹一樣,獨闖阿拉伯世界,一待就是好幾年。這次奇慈飛要帶我們回到多年之前,當她還在大學時遠到突尼西亞、約旦當交換學生的經歷,更巧的是,當年的突尼西亞才剛結束了震撼世界的茉莉花革命,等於她也親身體驗了民主轉換的過程。
到底在茉莉花革命當下的突尼西亞是什麼景象?約旦的大學生又有什麼娛樂活動?點擊收聽,跟著奇慈飛一起蹲點阿拉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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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之春」的旋風,並非所到之處都能使大獨裁者聞風喪膽,捲款潛逃, ... 有感於臺灣人文思維與經濟產業轉型過程中,社會對「文化創意學習平臺」的渴望,實聯集團 ... ... <看更多>
阿拉伯之春過程 在 [資訊] 阿拉伯之春十年後- 看板IA 的推薦與評價
"阿拉伯之春"十年後:中東和北非的革命、反革命和起義
https://mp.weixin.qq.com/s/2GQebmGnwDDtJ2_AsjjR-w
作者:Salvador Soler、Omar Floyd
譯者:閆莉萍,華中師範大學國外馬克思主義政黨研究中心
原文:《Left Voice》ten Years Since the Arab Spring: Revolution,
Counterrevolution, and Revolts in the Middle East and North Africa
https://tinyurl.com/y44fuxsv
【編者按】
起於2010的"阿拉伯之春"給阿拉伯人帶來了短暫的狂喜和變革的希望,但很快演變成衝突
、戰鬥、舊制度的回歸和派別暴力的升級。2020年6月26日,《左翼之聲》刊發了薩爾瓦
多.索勒(Salvador Soler)、奧馬爾.弗洛伊德(Omar Floyd)的文章。該文章詳細回顧
了"阿拉伯之春"的起因及過程,介紹了帝國主義反革命過程的策略,闡述了中東地區的現
狀,呼籲工人進行革命戰略的建設。
"阿拉伯之春"得名於新聞界,並被大多數分析人士所接受。他們迅速而有效地將其與現代
歷史上最著名的革命進程進行了類比:1848年的人民之春(即歐洲1848年革命)。它當年
在巴黎開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傳遍法國和歐洲的主要城市,如柏林、維也納、布達佩斯
,甚至到波蘭的外圍地區、那不勒斯和西西里島。
驅動力
阿拉伯之春並不是晴空霹靂。美國新保守派智庫的"新美國世紀計畫"將中東居民描述為"
野蠻人",無法憑一己之力實現"自由"。這證明有必要將西方政治制度"輸出"到那裡,並"
教育"社會尊重這些價值觀。9月11日雙子塔遭到的襲擊,是小布什在中東(再次)展開地
面行動來輸出"美式和平"(Pax Americana)的完美藉口。通過"持久自由行動",他入侵
了阿富汗和伊拉克,目的是促進該地區的"民主"和打擊"恐怖主義"。這些戰爭的失敗打亂
了這些國家的原本的社會結構,改變了內部政治和地緣政治平衡。一方面,它鼓勵伊朗和
土耳其等區域大國,或俄羅斯等鄰國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主導作用。另一方面,他們喚醒了
古老的種族宗教爭端,由於種族分化和貧窮,這些爭端為席捲整個中東的空前的社會爆炸
創造了條件。
2003年,伊拉克和該地區其他國家爆發了反對美國入侵的示威遊行。結果,埃及政權承受
著壓力,被迫做出極大政治讓步,以壓制不滿情緒。新自由主義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
不滿情緒。選舉改革的本意是轉移民眾因伊拉克戰爭而對政府產生的憤怒,結果給反對政
府的政黨(例如"穆斯林兄弟會")帶來了巨大的好處。這些出乎意料的選舉結果導致了針
對媒體和示威者的政治鎮壓。
2005年,黎巴嫩總理拉菲克.哈里裡(Rafiq al-Hariri)被暗殺後,發生了所謂的雪松革
命(Cedar Revolution),該革命驅逐了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佔領該國的敘利亞軍隊。然
後,在2006年,黎巴嫩人民擊退了以色列對黎巴嫩南部的入侵,那裡的真主黨變得越來越
強大。
2010年底的動員颶風(hurricane of mobilizations)遠遠超過了這些進程,在地緣政治
秩序中產生了更深的裂痕,並給該地區的大眾注入了新的政治認同和鬥爭方法,激勵了全
世界的年輕人、婦女和工人。
"面包暴動"的開端
中東地區有著巨大的社會、政治、種族、宗教和經濟異質性,但也有共同的相似之處和恥
辱:北非國家在幾十年的時間裡從千年農業文明變成了糧食淨進口國(埃及是世界上最大
的小麥進口國)。由於氣候突變、過時的生產方法和政府對農業活動的漠視,敘利亞、黎
巴嫩和伊拉克的農村也經歷了急劇的衰退。
由於荒漠化和農村地區的廢棄,糧食價格不斷上漲,這一情況在2008年經濟危機後不斷加
劇,導致整個地區的水和糧食缺乏的情況非常嚴重。在突尼斯和埃及,所謂的"面包暴動"
就是在那個年代誕生的;這些暴動加速了工會組織進程並使其獨立於大型工會(與國家關
係密切)之外。這些組織在最重要的工人中心領導了原本由婦女領導的自發罷工,比如在
埃及大邁哈萊市(El Mahalla El Kubra)和突尼斯加夫薩(Gafsa)的採礦盆地,那裡的
基本要求指向低工資和失業。罷工設法將這些要求國有化,並賦予了一種政治色彩,就像
埃及的情況一樣,高呼口號的人都指向穆巴拉克。儘管這些運動沒有成功發展,但它們為
阿拉伯之春提供了動力,我們將在下面看到。
阿拉伯之春中的革命與反革命
一名擁有大學學位的突尼斯年輕工人穆罕默德.布瓦吉吉的自焚行為,為本.阿里獨裁統治
的終結定下日期,開啟了21世紀最大規模的階級鬥爭進程。在短短幾個月內,從摩洛哥到
伊朗,中東和北非的所有政權都見證了史無前例的抗議運動從誕生到動搖了其統治根基的
歷史進程。突尼斯、埃及、阿爾及利亞、利比亞和敘利亞等"威權共和國"在20世紀50年代
和60年代的非殖民化進程中誕生;沙特阿拉伯、巴林和約旦的君主政體仍受部落條約和傳
統帝國主義關係的統治;而阿拉伯世界以外的國家,土耳其和伊朗伊斯蘭共和國則面臨嚴
重的政治動盪,並試圖採取不同的戰略來鎮壓或轉移動員進程。這導致了革命、反革命和
內戰的複雜運動狀態,在這一狀態中,政權垮台、被改革,或發展出由帝國主義利益集團
、地區勢力和地方自治行為者解決的國內衝突。
2011年,在突尼斯和埃及,民眾起義推翻了穆巴拉克和本.阿里終身獨裁統治。這些人是
學生、工人階級和城市貧民,他們用在"面包暴動"期間學到的政治口號和方法發動了起義
。"過渡"時期開始了,在這一時期中,傳統政治潮流凸顯:突尼斯的復興運動(Ennahda
)和埃及的穆斯林兄弟會。這些政黨來自與傳統主義資產階級有聯繫的溫和政治伊斯蘭教
。他們將伊斯蘭社會組織的原則與資本主義和現代社會的原則相結合,通過民主選舉的方
式確立了政權的確立。在獨裁統治下,他們建立了經濟、教育和社會援助網絡,這給了他
們威望,使他們成為政治進程的可行方向。
在埃及,由軍隊和帝國主義監督的選舉使穆斯林兄弟會掌權。在執政兩年後,總統穆罕默
德.穆爾西試圖增加他的權力並使國家伊斯蘭化。人們以大規模的示威活動拒絕了他的提
議,重新佔領瞭解放廣場,並發動了大罷工。但是,由於沒有一個可以通過打破帝國主義
和當地資產階級來滿足工人的需求的替代方案,軍隊在2013年找到了發動政變的機會。獨
裁者塞西(Al-Sisi)扼殺了示威者的"民主幻想",一天屠殺800人,創下21世紀的最高紀
錄。他的政權是通過迫害、監禁和折磨反對者、驅逐記者和活動人士、媒體審查和永久緊
急狀態實施的社會控制來維持的。
突尼斯召開制憲會議以回應示威活動。復興運動(Ennahda )提議"使國家伊斯蘭化",同
時容納成千上萬沮喪、失業的年輕人。他們與世俗政黨建立了一個"民族團結"政府,直到
2014年選舉失敗。但該國的結構性問題,如貧困和失業,已經加深,針對政府及其帝國主
義計畫的罷工和示威活動已經週期性地爆發,危機仍然潛伏著。
在敘利亞、利比亞和也門,動員進程因曠日持久的內戰而夭折。帝國主義通過在利比亞組
建類武裝組織和甚至與北約有直接聯繫的組織進行干預。伊朗和沙特阿拉伯等地區大國--
它們剛剛用鮮血淹沒了巴林的起義--利用霸權計畫的權力真空,通過其領土以外的盟友進
行"冷戰"。得益於不斷變化的聯盟體系,前軍隊、部落、伊斯蘭民兵組織、與非法經濟有
關的部門以及自治社區的殘餘力量成為了當地的行動者,使領土控制成為可能,並使這種
控制維持下去。
在也門,長期執政的總統阿里.阿卜杜拉.薩利赫因示威活動下台,一場內戰開始在副總統
哈迪的政府支持者(沙特阿拉伯支持)和胡特叛亂分子(伊朗支持)之間展開,這些叛軍
盤繞在首都薩那周圍的山區,該區域現在在他們的控制之下。儘管投入了數百萬美元用於
戰爭和對平民的刑事封鎖,但沙特家族並未設法在利雅得實行偽政權,也未能阻止(在阿
拉伯聯合酋長國的支持下)一支自治軍分支在亞丁和也門的出現。
在利比亞,班加西和的黎波里的民眾起義被穆罕默德.卡扎菲(Mahomar Gaddafi)鎮壓,
卡扎菲曾在20世紀90年代與西方建立了友誼。這種罪惡的鎮壓迫使成千上萬的人加入了國
家過渡委員會(National Transitional Council)--一個由北約發起的武裝運動--並粉
碎了支持該政權的部落協議。卡扎菲的私刑導致了軍隊的崩潰,利比亞分裂成由部落、僱
傭軍和聖戰分子控制的地區,他們有自己的國際聯盟。經過十年的衝突,他們得到各方支
持的權力,以及與人口販運和武器走私有關的組織自由運作。在的黎波里,利比亞全國過
渡委員會(NTC)要求在北約的監護下進行選舉,但未能在首都之外維護其權威。在俄羅
斯的支持下,哈夫塔爾將軍佔領了東部地區,並對首都進行了數月圍困,但在與土耳其資
助的民兵進行了激烈戰鬥後,目前的局勢已陷入停滯。
敘利亞總統巴沙爾.阿薩德(Bashar al-Assad)是阿拉伯民族主義者,隸屬於阿拉維派(
Alawite)少數派。他在被逼到走投無路後,對叛亂分子進行了猛烈的鎮壓。在伊朗和俄
羅斯的重要合作下,他發動了一場針對聖戰組織和與西方大國結盟的"叛亂分子"的內戰,
從而保住了政權。儘管有數以十萬計的人死亡,有數以百萬計的難民以及伊斯蘭國(
Islamic State)等反動勢力的出現,經濟危機還是在大馬士革掀起了新一輪的動員高潮
,讓阿薩德家族政權再次進退兩難。
正如我們所看到的,2011年的動員行動要麼被粉碎,要麼被各種策略轉移。"民主"改革剝
奪了示威者的話語權,並沒有解決這場運動的結構原因,而是允許地方權力部門進行重組
,並與帝國主義建立新的聯繫。內戰開啟了更為複雜的局面,聖戰民兵的出現--與權力結
構和地區利益的崩潰有關--給了獨裁政權合法性,使其能夠打著"反恐戰爭"的幌子,以一
種反動的方式回應民眾的要求。
群眾沒有能力來構建自己的一個組織,獨立於當地資產階級領導人--它永遠不會與帝國主
義正面對抗--是一個弱點,這使得統治階級能夠以高昂的代價重建他們的權威,即使是在
2011年的颶風過後,他們在中東的霸權地位已經衰弱的情況下。然而,阿拉伯之春開創了
潛伏的鬥爭的象徵和傳統,在這場世界危機中,他們正竭盡全力推動一場新的爆發。
北非戰火再現
在阿爾及利亞和蘇丹,動員行動從2019年初就開始了。這些國家都是一黨制政府,由封閉
的權力圈(軍方、家庭和朋友組成)所支持,並控制著經濟戰略部門。在過去的幾十年裡
,這兩個國家都經歷了漫長的內戰,並在2011年的浪潮中保持了相對穩定。
石油工業的危機促使阿爾及利亞總統阿卜杜勒阿齊茲.布特弗利卡(Abdelaziz
Bouteflika)大幅削減了工資和補貼的稅收,從而為起義創造了條件。這位無能為力的"
紙總統"計畫在2019年的選舉中謀求第五次連任--在執政20年後--這一計畫點燃了燎原之
火,引發了數百萬人的示威遊行。在這些示威活動中,青年、工人、專業人士和婦女組織
聚集在Hirak(阿拉伯語"運動"的意思)周圍,在該運動中成立了大量婦女參與的學生委
員會。
自3月以來,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公司之一索納特拉赫(Sonatrach)石油公司的工人們開始
了一系列的絕食和區域性罷工。他們支持迫使布特弗利卡辭職的運動,不顧僱主禁止罷工
的威脅,也不顧與民族解放陣線(FLN)有聯繫的阿爾及利亞工人總工會(UGTA)的官僚
機構的威脅。4月2日,軍方開始了為期數月的旨在削弱希拉克(Hirak)的談判,以爭取
權力,直到在其庇護下舉行選舉為止。儘管試圖抵制示威者,但其候選人阿卜杜拉德吉德
.特博恩(Abdelmadjid Tebboune)贏得了選舉。儘管缺乏具體的計畫和明確的政治方向
,希拉克仍然在衛生危機實施隔離下站穩腳跟,設法留在街頭示威,表明衝突仍在繼續。
在蘇丹,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計畫迫使奧馬爾.巴希爾准將削減麵粉補貼。民眾的反應是
進一步的"面包暴動"。2019年4月11日,當抗議者佔領喀土穆中心廣場要求政權倒台時,
軍隊迫使執政30年的巴希爾下台。自獨立以來,蘇丹一直在內戰,爭奪對自然資源的控制
權,主要是位於南部的石油。南蘇丹於2011年獨立,長期存在的宗教、種族和部落緊張局
勢正在顯現。自從佔領喀土穆廣場以來,一個組織出現,並把包括共產黨在內的進步的自
由黨派團結在一起。這個過程的新奇之處在於,它明顯克服了種族、宗教和性別差異。由
於在這場鬥爭中出現的政治組織和工會中,婦女發揮了核心作用--有阿拉.薩拉赫等國際
知名人物--宗教集會也加入了示威活動,但沒有引發宗派暴力。
沙特阿拉伯等區域大國進行了干預,通過提供軍事貸款和軍事建議進行干預,支持軍隊,
其目的是遏制示威進程,但未能阻止示威活動在全國蔓延。自由和變革聯盟參與的過渡委
員會的組成與動員進程有關,其目的是同意在兩年內舉行選舉,從而為該運動提供一個體
制渠道。它是否能控制疫情期間提出的社會需求仍有待觀察。
伊拉克和黎巴嫩
這兩個國家有不同的種族、民族和宗教派別,社會被分割成代理人網絡,而且與經濟和領
土相關的地方和國際利益聯繫在一起。他們的政治體系是根據宗教標準建立起來的。黎巴
嫩的政治體系是在內戰結束時(1975-1991年)《塔伊夫協定》簽訂後建立起來的。而伊
拉克的政治體系是2005年建立的,在美國入侵伊拉剋期間,在庫爾德和什葉派領導人的配
合下,引起與被排除在政治制度之外的部門的嚴重衝突。這兩個國家的人口大多是年輕人
,受失業、文化世俗的影響,對保守的政治、經濟和宗教精英非常不滿。
伊拉克連續不斷的國際戰爭和內戰,包括目前仍在活躍的伊斯蘭國的興起,已經把數百萬
人拖到了邊緣。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數據,40%的年輕人失業,不穩定的就業機會比
比皆是。2019年10月,在巴格達抗議驅逐一名反對伊斯蘭國鬥爭的知名指揮官後,政府使
用准國家民兵和軍隊進行鎮壓。抗議者被驅趕到家中並被殺害;最後,婦女和兒童被殺害
。從那時起,無論政府和反動勢力做什麼努力,都不足以讓憤怒的年輕人離開街頭。
數百名"無領導者的青年"在街頭喪生,他們與整個政權及其被稱為穆哈薩薩(Muhasasa)
的種族-宗派政府體系進行鬥爭,但未放棄結構上的要求:工作和獲得基本服務的權利。
在他們的組織中心,比如解放廣場(Tahrir Square,阿拉伯語為"獨立" ),他們搭建帳
篷休息,做飯。幾個教師工會在那裡舉行公開課,醫生和護士幫助受傷的抗議者,婦女團
體發揮了關鍵作用。殼牌公司和道達爾公司的工人(在巴斯拉的油井)進行了罷工,杜克
(Tuk Tuk)的工人因在遊行中救治受傷者而被視為英雄。
抗議者發自內心的需求是將伊朗軍隊趕出去,並譴責在抗議活動中充當軍隊力量的什葉派
組織。針對外交總部和美國軍隊的行動是存在的,但被什葉派政黨和民兵所支配,他們靠
近德黑蘭,對動員行動持敵對態度。帝國主義控制著經濟和金融的重要領域,反帝國主義
主張的弱點可以被視為一項進程的主要限制,該進程並沒有隨著阿迪勒.阿卜杜勒-馬赫迪
總理的辭職和健康危機而停止。
黎巴嫩的情況與此類似。示威活動的爆發源於對聊天軟件WhatsApp和網絡電話軟件Skype
荒唐的稅收。他們聚集在貝魯特的烈士廣場,高呼"人民希望政權倒台"和"他們都是故意
的"。本文的最後一部分將提到了黎巴嫩教派主義的特殊性,指向所有政治和宗教部門的
領導人,在1990年內戰結束時,他們接管並分配了黎巴嫩經濟的槓桿,並在整個新自由主
義期間與銀行系統進行了數百萬美元的交易。
最初的示威活動集中在控制經濟的大亨們的腐敗問題上,他們的財富大多分佈在國外。人
們認為他們應對高達國內生產總值150%的債務、調整計畫和貨幣貶值負有責任。作為這一
寄生種姓的忠實代表,總理哈里裡的辭職是這一進程的第一項重大成就。伊朗的盟友真主
黨(Hezbollah)試圖利用這場運動,擴大其對政府的影響力。但示威活動仍在繼續,卻
對真主黨領袖哈桑.納斯魯拉構成挑戰。作為回應,像在伊拉克一樣,什葉派試圖用武力
阻止動員,這增加了對該國傳統政治家和波斯勢力的仇恨。
黎巴嫩的運動成規模並有世俗性,因此具有歷史意義。在橫向上,它關注所有民族和宗教
社區的人口的共同要求,而政府沒有喚醒宗派仇恨來分裂它。難民問題是黎巴嫩進程中最
具潛在爆炸性的因素,在這個問題中,約有600萬人口中的將近200萬是上一次衝突以來的
敘利亞人和數十年來流離失所的巴勒斯坦人,這部分人口所忍受的貧困和歧視程度,但是
直到現在,他們的要求在示威者的要求中起了次要作用。
結論
2018年發起的民眾動員和反抗活動表明,由於新自由主義和帝國主義資本主義數十年的剝
奪,數百萬生活在邊緣的人已經厭倦了。無論是在2011年還是現在,與其他全球抗議運動
類似的部門都參與其中:全球化的"相對輸家",即沒有機會的受過教育的年輕人、被毀的
中產階級和低工資的專業人士;以及"絕對輸家",包括赤貧和邊緣化的人口,這些人在衝
突之後出現了大量糧食不安全(也門霍亂和飢餓導致的死亡),以及世界上數量最多的難
民和流離失所者。
需求的深度、邊緣青年的好鬥性以及他們的自發性,這些元素都符合2019年整個世界出現
的大規模反抗的特徵。它們在一段時間內的可持續性是一個重要因素,表明對各國政府來
說,這將是未來時期的中心問題。工人階級參加了大量的政治罷工,阿爾及利亞的國家石
油公司和國家煤氣電力公司,或者伊拉克的巴士拉礦產(Bassora wells),或者蘇丹的
工會。但是,作為示威活動的"參與者"之一,以"公民"身份而不試圖承擔領導權,它未能
對自己的戰略地位產生影響。沒有任何一方提出與帝國主義決裂。伊斯蘭或進步黨派提議
改變收入分配或者政治體制的改革。如果這些改革不改變這些國家作為西方大國的次要夥
伴或像俄羅斯和伊朗這樣的國家的附庸角色(就敘利亞而言),那就是烏托邦式的改革。
在突尼斯經歷了多年的"民主"經驗之後,維持本.阿里獨裁統治的經濟結構和鎮壓機制仍
然存在。如今,孱弱的共和國面臨著民眾的策略,政權的政黨正在失去合法性,而"街頭
政治"正在地區舞台上重獲威望。但缺乏反資本主義的領導和目標仍然是這場運動的特點
。敘利亞的西庫德斯坦(Rojava)和艾因阿拉伯(Kobane)的經驗是,由於與美國軍隊的
戰術聯盟,庫爾德民兵在過去幾年裡實際上實現了自決。這是整個中東最民主和最激進的
經歷之一,它因為世俗性質和婦女在軍事組織中的作用成為伊斯蘭國在該地區的主要敵人
。在爭取民族自決的歷史鬥爭中,這一步在2019年被土耳其軍隊對敘利亞北部的犯罪干預
所粉碎。這次襲擊在"人民保衛軍" (YPG)的盟友唐納德·川普的監視下,造成了數千名
村民死亡,數百萬人流離失所。川普通過電話進行了談判,並將庫爾德人"一拼盤"交給了
土耳其總統雷傑普·埃爾多安(Recep Erdogan)。
"人民之春"之後,馬克思、恩格斯在1850年提出,如果勞動人民不參加獨立於資產階級之
外的政治組織,就會增加被剝削者的痛苦,從而繼續奠定資本主義的根本基礎。阿拉伯之
春彌合了歷史的鴻溝,展示了帝國主義和地方資產階級將如何通過將勝利擺在他們面前而
以民主的面孔提出解決方案。因此,面對2019年爆發的起義,革命戰略必須從這些勞動人
民獨立的結論出發,以打破壓迫他們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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