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夠好了：給自己一點溫柔】 #過度努力 #周慕姿
「我想跟你聊聊，關於女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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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需要，從不主動提自己私生活的明耀，開始願意分享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偶而，也會說出「這我都知道，但要這樣做好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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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敞開自己，情緒開始流動之後，恐慌的症狀好一段時間沒有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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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跟女友的相處比較好。以前我脾氣不大好，我知道她很讓著我，不過我還是容易發脾氣。最近我發脾氣的狀況少了，也比較能有耐心聽她說話。空閒的時候，我們會聊天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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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耀無意識地，手指在大腿上輕敲著。「她前幾天跟我說了一件事，我有點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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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繼續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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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我常會批評她。當她跟我分享一些自己的想法、或是工作上的挫折，她說，有時她的確希望我可以給他一些旁觀者的看法，但有時候，她只希望我聽她講，可是幾次下來，她發現我總是會批評她哪裡做得不好，就讓她不太想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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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耀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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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這麼說，你的感覺如何？」我不動聲色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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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意外，我認為自己是在幫她，但她反而覺得我在批評她。我又想，難道你希望我只跟你說好聽話，不去告訴你哪裡可以改進？如果這樣，我們不都在自己的幻想裡，以為自己很好，但其實別人都覺得我們很糟糕？」明耀皺著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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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很喜歡這樣，像你們心理師很愛說，要愛自己、肯定自己。那代表有問題都不能說嗎？這不也是一種逃避？所以，她不想進步嗎？只想聽好聽話？」明耀的口氣有些上揚，似乎有些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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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很有道理，這也是我們人生兩難的部分：要怎麼樣，可以讓自己進步，卻不至於變成批評。」我點點頭，肯定他的想法。「特別是，你一直都是希望『好還要更好』的人，你也很習慣用這種方法讓自己進步，所以，你也會這麼對你認為重要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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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有時你是替她擔心，覺得可能有更好的處理方法，讓她生活可以更輕鬆，所以你想告訴她，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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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領情。」明耀聳聳肩，然後他突然笑了。「還是我帶她來這裡，你跟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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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先別說她，我們先回到你身上。我倒是很好奇：假設在工作上，你遇到了一件讓你很生氣的事情，錯不在你，但最後責任要你承擔；如果在氣頭上，你想找人聊聊，你會比較希望他告訴你怎麼做，還是希望他先聽你說發生什麼事、說你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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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說完，明耀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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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像一下，如果在那個當下，有一個人聽你說，然後告訴你：『你真倒霉，但這不是你造成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或是，他就是好好聽你說完，理解你的心情就好。你會覺得好過一點嗎？會不會比一直給你意見，還讓你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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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沒錯，但這樣不是對自己太好嗎？」說到這，明耀的臉皺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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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理由，#需要對自己那麼不好嗎？」我笑著說。「只是給自己一點時間，#一點理解與溫柔，是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情嗎？」我故意開著玩笑。「你或許很擔心，自己一『過得爽』，就不會想進步。但如果你努力過了，照顧一下自己的心情，肯定一下自己，我想，不至於讓你不想進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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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耀專注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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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想過，既然你的一生，從來都想進步，都沒有放鬆的時候；那麼，除了擔心『不夠好』，你要不要試著跟自己說說：『其實這樣，已經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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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這麼努力的你，應該很值得這句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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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耀不說話，一直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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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想過，可以跟自己說『夠好』。」明耀停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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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在試試看，在心裡跟自己說，『我已經夠好了』，感受一下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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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耀盯著桌面，停頓了一會。「嗯，好像沒那麼不安焦躁，不過，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出現，不太舒服。」明耀抬起頭來看著我。「我是不是不喜歡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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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感受一下，是不喜歡？還是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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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耀停了停。「的確，好像是不習慣。現在感覺好一些，不過隱隱還是有些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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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一直在追逐『要更好』時，永遠都有機會看到更多不夠的時候；現在，我們要停下來，跟自己說，『現在的我已經夠了，可以更好，但不需要用這個方法來證明自己了』。這種跟以前不一樣的方法，可能會讓你不習慣，但是，也會帶給你不同的感覺，那是一種『安心感』。」我看著明耀，慢慢地說。「你喜歡這種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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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耀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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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時候，你女友想要的，也就是這種感覺而已：只是想被理解、想被看見。可能比『一直追求更好』還更讓她在意，因為那代表，#我在你心中是重要的。也就是說，比起『我表現得好不好』，希望你更在意的是『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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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耀不發一語。許久，他抬起頭。「我好像從來不在意自己的感覺，我也從沒問過自己，『我好不好？』就算是我人生最辛苦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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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因為我從不給自己溫柔，所以我也很難對別人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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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的你，我想是可以做到的。」我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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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追求「更好」，願意停下來，給自己和別人一點溫柔，問問自己和身邊的人：「我好不好？/你好不好？」是需要更多勇氣與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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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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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修自《過度努力》 （書籍連結請見留言）
